《琅琊榜》细节重温(第25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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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部剧里,萧景琰的笑太少太少。心中经年郁结的沉重与哀伤累积得太深太重,连一个会心的笑容都已成奢望。

所以对于这样的萧景琰,此时这个几乎算得上是整部剧里最真心最纯粹的笑容,才更是让人印象深刻,为之动容。

其实若认真细数,如今仅存的志同道合之人,有时也能让景琰浅浅淡淡地一笑,比如沈追,比如后期了解投契后的梅长苏。但从这种清浅的笑容里看到的,并不是能完全抹去他心底沉重的释然。与梅长苏相认后,他们之间的笑,虽然映出了少年时意气风发的痕迹,但更多的已是苦涩。似乎只有他在静妃面前闲坐叙话时,那片只有最朴素真实的亲情温度的片刻时空,才最能让他暂时放下现实的一切纷扰与重担,忆起本真纯粹的喜悦与温暖。大概那场劫难过后,他的生活里仅存的未曾改变的惟一,他还能依靠、还能眷恋的惟一,就只余下与母亲的相依相伴了。

景琰也只有在与母亲的相处中,才能依稀寻到那份属于一个真真切切的普通人的、最平凡而真挚的喜悦。而忽然听闻自己被允准随时入宫请见母亲,大概在喜悦之上,更多的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可能在他的人生里,已经太久不曾出现过“惊喜”这个概念。

但是讽刺的是,将母子相守的温情视若珍宝捧在心上去珍惜的人,却多少年来连一夕相见都受尽局限,连共同度过一个中秋团圆之夜的心愿,连续几年都未能实现。而有些人早已身居高位,早已享尽所有的尊荣、权柄与自由,但在那样朝夕相处的所谓亲人之间,更多的却被淡漠、利用与谋算充斥着,几乎看不到一丝属于亲情的温度。


我看你是有点胡闹了,郡主自请去守陵,那可以说是孝心,可是你们穆王府又没犯事,如果真把你们姐弟俩全派去守陵了,那岂不显得陛下有点刻薄了。

从蒙挚与穆青见面行礼的次序来看,穆青的身份明显更尊贵。但从对话的语气和用词上看,蒙挚却仿佛只如在教导一个自己关爱的孩子一样,带着几分调侃,几分宠溺。

想来让人觉得有几分真实的温暖。他们表面上没有太多直接交集,但正是这样的真诚关心与爱护,会给人一种特别的打动。那是完全出于对彼此品行与性情的认同,而生的一种真实纯粹的情义。蒙挚对穆青的劝阻是因为的确在意他的处境与前程,而言语里几分熟不拘礼的调侃,更显真挚。穆青面对蒙挚也是毫不设防毫无保留,倾诉起自己如何被姐姐骂被苏先生教导也没有顾忌,大概也是由于对蒙挚有着一份绝对的信任。每个人的心思都如此清澈赤诚。

还有这里蒙挚的劝阻,条理上丝丝入扣,在朝堂之事上也颇具前瞻性。从后来他见到梅长苏才提及此事可以看出,这次在宫中遇见穆青是偶然,并非梅长苏的安排,不让穆青跟着去守陵的理由,自然也不是提前由梅长苏告知蒙挚的。所以蒙挚能在宫中身居高位安身立命十几年,也必然自有其政治头脑与眼光。大概也更多是因为在梅长苏这样的人身边,才会总是衬托得他过于耿直或者说“智商下线”吧。



你这字迹和以前是大不相同了,刻意练的吗?

算是刻意吧,也是无奈。我现在腕力虚浮,笔锋劲道都大不如前,你要是让我写几个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字,我倒写不出来了。

一场劫难夺去了一个人的所有痕迹,除了容貌声音,就连曾经属于自己的字迹,也成了用尽气力也寻不回的印记。明明曾经拥有,却变成了再也触碰不到的幻梦,就连细碎的记忆都不得不一一作别,这样一种永远梗塞在心底的隐痛,最是折磨。

蒙挚听闻此语不禁一阵黯然,梅长苏还在安慰着他,说我还没难过,你难过什么呀,脸上还带着一丝浅笑。可是他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在意呢。

有多少故作轻松,不过都是无能为力时的自我宽慰。太多看上去的豁达与平静,不过都是经历了命运最残酷洗礼后的无可奈何。谁又能做到完全放得下、心中不伤不痛呢。

剧组也是真的用心,在最后梅长苏服用了冰续丹激发了体力后,留给霓凰的那最后一封信,信笺上的笔迹便又恢复了曾经的力道。

虽然那也意味着生命终结,但我想,他再一次可以坦荡而自如地写出曾经笔迹的那一刻,他再次披上戎装回到北境的那一刻,他仿佛重新看到那个失去了十三年的世界的那一刻,心中该是何等激荡难平,该是如何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不虚此生。

比起这里他压抑着叹息的强颜欢笑,我想应该是那最后一次短暂的尽情挥洒,更值得我们为他感到安慰。

“盖棺之前,当狂歌一场”,我觉得这才是林殊。


苏先生难道不觉得,最近靖王有点冒得太快了吗?最初侵地案开始,不仅是父皇的恩宠日增,连重臣们对他的口碑,也是越来越好,名望一天一天水涨船高。新得用的几个朝堂红人,似乎对他也是印象颇佳,虽然暂时还没有结党的迹象,但是如今的靖王,已经绝对不是去年刚回来时的那个靖王了。

誉王意识到靖王的崛起,开始产生敌意,对梅长苏细数着这一年来有关靖王的种种,梅长苏一句句地听着,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思绪中,这个眼神里,透着千般滋味。

靖王的功绩与贤名已越发显赫而为人所知,这证明了之前的路他们已成功地走过,梦寐的理想也在越来越近。梅长苏心中庆幸,也为景琰、为自己感到安慰。但同样的,这也意味着他们会面临更多的危难与艰辛。他非常清醒地知道,选择了这条路,他们终将面对与敌人正面相抗的那一天。要熬到光明到来,就必须先踏过那不惮以最冰冷的敌意铸就的刀山剑树。

梅长苏算无遗策,智计足以将朝局与人心都握于鼓掌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踏出每一步路、面对每一道关口的时候,他的心中不会有担忧,不会有惶恐。他终究也只是个凡人,每走一步,所有的风险、所有的压力,他同样需要以一己之身尽数背负。

眼前的路已经越发艰险,他们每一个人,都再也不可能停下脚步。



父皇分明是有意要扶植靖王,就像他当年……

就像他当年,扶植殿下你一样?

梅长苏冷冷地接上这半句话,感觉他表面上是在讽刺誉王,实质上讽刺的却是梁帝。

梁帝的这种制衡,根源在于他自己当年的兵变上位。大概他就是当时那个坐大到“想反就随时可以反”的那个人,而他最后也确实选择了反且夺得了皇位。虽然算是事成,但这也会成为扎在他心底的一根刺。他如此忌惮赤焰军和祁王,痛恨有人功高震主,未尝不是因为这总会让他想起自己身上最想掩盖的污点。所以面对自己的儿子们,他才会不厌其烦地使用这样的方式去制衡,只是为了寻求一点安心罢了。得到了至尊之位,相伴而至的却是一生良心难安,也算是对他的讽刺了。

一个人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最终都会折射在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上。这也是我相信将来的景琰绝不会改变的原因之一。

因果注定,天道轮回。曾利用过他人的信任多行不义的人,余生注定会沦陷在对人同样的猜疑防范、与心中安全感的极度缺乏中。而始终待人磊落,自然胸中坦荡。与梁帝不同,景琰太懂得虚妄的猜忌给人带来的痛苦是多么撕心裂肺,也真切地见证了生死相托性命相许的兄弟挚友情义可以是多么金石难摧。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这样的萧景琰,将来必会更加竭尽信任与真诚去守护他的江山与子民呢?


从这一次萧景琰与蒙挚在密道中的碰面和单独相处可以感觉得出,这时候的两个人之间还是很生疏拘礼的。大概是过去确实交集不多,赤焰案后更是各自一方,几乎没有直接接触的机会。虽然多次提过两个人对对方的为人和品性都一直很是欣赏,但那和相处日久才能形成的熟悉与亲近感还是完全不同的。

而到了故事最后的时候,在同样没有梅长苏在场的时候,蒙挚已经可以直截了当地冲到萧景琰面前,不行礼不客套,甚至有时候连一句“殿下”都省了,直接火急火燎地开始说事。

这全然展现了两个人一步步走向了解和熟悉的全过程,让我们看在眼里也觉得安慰。不过这一切也本就具有一个决定性的前提,他们本来就是注定能够彼此激赏共成大事的心志相合的同道中人。



在我印象中,这是全剧惟一一次采用这样的镜头方式呈现两个人的对谈场面,很有意思。其他的场合下一般都是两个人特写镜头的简单切换,而这一次,却绝无仅有地采用了长镜头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快速推拉的方式,无形中就让这场谈话的氛围,带上了些暗流涌动剑拔弩张的意味。

虽然这一次并不是誉王与梅长苏关系彻底破裂,不是他最后一次来苏宅探访梅长苏,也不是他正式开始与靖王抗衡,但这一次的的确确是转折性的标志。誉王的敌对重心开始明确地由太子转移到靖王,而从梅长苏回应誉王的态度和言辞来看,这样的节奏也本就在他的规划之中,并无意外。毕竟这是必须要推动的一步,他自己也不会刻意回避的。

对峙即将白热化,新的战场就在眼前了。



往昔,我们滑族有国之时,尚且免不了挣扎求存,可是我们现在,无国无本,无根无基。族人都已经被梁人同化,情况比当年还不如,要想复国,谈何容易啊?

从这一段看,其实四姐比秦般弱要想得明白、看得透彻许多。

其实从客观上讲,滑族里璇玑公主和秦般弱这样的女子,肩负起自己的信仰周旋于朝局斗争明暗战场中,对于她们身上的这种坚韧与烈性,我心中还是有几分敬慕的。我也并不会因为她们与主角的对立就简单地用反面视角看待,毕竟都有自己的立场与苦衷,难以定论。但滑族的复仇让人无法认同的关键应该在于行事手段上,对比梅长苏的复仇,客观理性的行为应当是遵从事实地揭露敌人做过的事,而不应是无中生有、甚至以牵涉他人为代价的暗中陷害。

暂不深究这一点。就站在滑族自己的角度来说,这种复仇,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了一种极端的执念。其实秦般弱心中也明白复国无望,所以她把目的转向搅乱大梁朝局,这已经逐渐偏离了她的初衷,也更像是冲动感性的泄私愤。而四姐选择放手归隐,也正是看透了当下。她没有那般执迷,她认为赤焰案后已经算是她们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复仇,如今滑族人也与梁人无异,所谓复国完全是妄想,所以不再陷于纠缠。

当然并不是说希望渺茫就应该放弃,而是秦般弱那样执迷不悔的坚持,已是一种脱离现实的强求,不会有任何意义,于人于己都是。与其说四姐是放弃,不如说是放下更合适。从之后侍女小新和四姐的一次对话中可以感觉到,可能滑族里像小新这样的年轻女孩,没有经历过亡国,也不曾完全懂得往事,而是生来就被灌输了“为复国而生,为复国而死”的思想,但她们对于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是否正义,意义何在,都始终是懵懂的,并不真正了解。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样极端的复仇对于滑族幸存的那些人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再次伤害与毁灭。

过度的自强就是自戕,伤人伤己。梅长苏也说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以称之为勇气,但同时也很愚蠢。

所有事情都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这其间的“度”,是最难把握的。坚持是没错的,可是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毫无价值毫无意义的坚持,那就有些过犹不及了。




谋局自当如是。如果我们把成功的机会都押在对手的选择上,那便是下下之法,只有无论当对手做出何种选择,我们都有应对之道,那才能算掌控住大局。

这句话说得太是精辟,也值得所有人以之为鉴。

如果把“对手”改成“人生与命运”,大概会更具有普适性。世事百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真正预知未来,看到属于自己的那条坦途。所以若渴望一生平顺,那就必须让自己拥有足够的余地,保证任何一道可能的关口,都不会成为自己的绝路。

面对任何可能,自己都需要有应对之道,才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但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所以反过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所有披荆斩棘的风光背后,必然都是在不为人知的暗夜里,倾尽了百倍的心血与筹谋。

梅长苏过去的十二年,就是这样度过的。



这一次谈话之后,注意到先行礼的是萧景琰,告辞所用的言语之间也完全是谦逊而对梅长苏极尽尊重的,而后梅长苏才回礼。而在最初按礼制时,显然应是梅长苏以礼相送,萧景琰甚至是根本不需要回礼的。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到,这几个人之间囿于身份地位的虚礼与顾忌在变得越来越少,相处之间也越来越像平凡普通的知交好友。

又是微妙的小细节与小感动。


文/莫凭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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